有些事情沒經歷過,都不知道其中的恐怖、麻煩、咬牙切齒……隨便帶入任何形容詞都可以。

而我想舉的例子是娶妻生子,咳……不,我說的是嫁老公、養兒子。

我真的要說,作為一個務實的、相信科學的現代女子,擇偶時要小心一點。當妳很務實時,老公很夢幻就是很可怕的事。

而當老公很夢幻,兒子也很夢幻,只有我很科學時,就成了我的災難。

去年的聖誕節前,老公帶著兒子出門看了場電影,出門前我只聽說跟聖誕節和什麼什麼聖誕老人的列車有關。當五歲兒子和三十歲老公非常熱切地邀請我去看時,我只嗤之以鼻地哼了聲,但沒說話。

早在兒子出生那年的聖誕節到前半個月,老公就千拜託、萬拜託地要我答應他,在兒子十二歲之前,都不要說出聖誕老人的真相。

「我要在兒子十二歲生日上,鄭重地告訴他,他已經長大了,我們可以一起面對沒有童話的世界。」老公熱淚盈眶地抱著睡死的兒子,非常熱血地告訴我。

「老娘的童年早在我三歲時,你岳父頂著滿臉歪掉的刮鬍泡和一身廉價脫線的聖誕老人紅衣出現在我面前,還把刮鬍泡抹到我臉上和我共享的那瞬間消失了。」我絕對沒有怨恨的意思。

但在他們看完那場電影以後,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

前一年兒子過聖誕只是在床前擺餅乾牛奶而已,然後我看著老公把牛奶乾杯、餅乾嗑掉,在兒子床頭放另一包打了蝴蝶結的餅乾。當時我也只跟老公說,那你應該再給他一壺牛奶(照餅乾增值的量來說)才對。

但看完那電影以後,兒子在聖誕節那時熬了大半個晚上的夜,堅持要在陽台吹風,還非常堅持地要老公把陽台鐵窗逃生門的鑰匙交給他。

「我要等聖誕列車!我今年都很乖,我一定可以上車,我想去拿銀色的鈴鐺!」兒子的小臉在台北無情的冰雨中凍得發紅,非常熱切地堅稱,而拿不拿得到鈴鐺我不知道,但是隔天可以在老公的診所裡拿到感冒藥倒是真的。

老公卻在我旁邊煩惱了起來,「妳覺得,我該帶他去搭火車,去桃園或者哪裡領個福袋嗎?」

「不,你該煩惱的是明年你是不是該給他點安眠藥,好讓你現身放禮物時不致穿幫。」我冷冷地告訴他,內兒科專科醫師老公非常認真地告訴我這樣是違法的。

最後我忍著家暴老公的衝動,去舉出兒子『不乖』的罪狀,告訴他火車絕對不會來,然後看著兒子哭奔回床邊睡覺。

最後老公和兒子都感冒了,因為老公送完禮物,趁我睡死的時候,自己去窗戶旁邊等車……

於是我把老公趕走,禁止他講床邊故事給兒子聽,但兒子淚眼汪汪地盯著我表示:「馬迷,把拔的長髮公主會飛,她都是用飛的出塔去買冰淇淋吃,還會用魔法洗頭。還有她會讓頭髮像八爪魚一樣撿東西,王子就是她不小心撿到的……」

我拋下童話書衝進主臥室去殺夫,在我逐漸收緊的魔爪中,老公用幼犬一樣的眼神望著我:「婕……我……妳好可憐喔,我……咳咳……妳要不要一起來聽我……咳咳……說床邊故事?彌補妳空虛的童……唉呀!」

我拿起童話書往他頭上砸下去,同時放棄這個可怕的苦差,結束這回合。

然後我發現,我錯了,我該禁老公的床邊故事到新年結束才對。


#小年夜

新年總算要到了,我解決了成堆的公事,看著碎紙機宰殺要丟棄的廢紙,非常快樂地計畫著從隔天起要睡兩天、玩兩天,再睡兩天。

我與和我同樣務實的娘並沒有相聚的打算(因為都在台北,太近了,然後老娘的老娘要出國。),而老公的父母則在美國,所以這個假期,我們沒有別的打算。

兒子的幼稚園早在兩個禮拜前就放了寒假(其實可以選擇不讓他們放假的,只是老公淚盈盈地望著我,「婕,妳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就失去美好的寒假嗎?」)於是太閒的兒子沒事都往老公的診所跑,而我早該知道讓夢幻二人組那樣頻繁的相處,就會擦出某些不太妙的火花。

「馬迷,這是拔拔說的,可以驅邪的村黏。」兒子熱切地抱著好幾張紅紙來找我。

「是春聯吧?還有不是祈福用的嗎?」我只注意他被紅紙染紅的手、臉、衛生衣……然後發現那紅中還帶黑,活像畫了傷妝。還來不及困惑,我便已經打開了那皺巴巴的紅紙。

咳……確實是驅邪的村黏沒錯。那個歪七扭八、慘不忍睹,可能墨汁裡還混了口水,也許還沒乾透就被團起來的東西,似乎是……嗯,我相信桃符的驅邪效果都沒這個好。

廚房門外有個人在探頭探腦,我瞪過去,是滿臉期待的老公。

「老婆,兒子寫的春聯欸,我去貼好不好?」老公非常開心地問。

我望著他,十秒……十五秒……二十……,老公瑟縮了,但他還是堅持在廚房門邊,雖然從一張臉變成一撮頭毛。然後我抱著春聯,掛著有點僵硬的笑容,直走到老公面前,用據傳監獄獄友聊天專用、絕對不會被獄卒聽到的輕聲細語咬牙切齒地對他說:

「你希望我們家看起來像被滅門嗎?」我瞪著老公,就算我很科學,不介意壞兆頭,也不能不顧對門鄰居脆弱的神經線──那個中年女人上次看到我被門夾到、綁著繃帶滲著血的手指頭,就嚇到在電梯裡腳軟。

「可是這是兒子的心血……」老公的眼淚攻勢讓我決定棄鄰居不顧。

於是小年夜我聽到鄰居慘烈的尖叫聲,然後老公把像是乾涸血塊的村黏收起來,換上里長伯的春聯。

「你那個可能在猶太逾越節可以用啦。」看著老公抱著兒子的心血低泣,我只好安慰他,那個和塗門的羔羊血有異曲同工之妙。

「咦?妳說的是什麼節日?」老公淚光閃閃……不,是亮閃閃地回過頭來。

「沒有。」我什麼都沒聽到,再多一個節日我要瘋了,千萬不能讓我兒子在逾越節跑去屋頂等天使。


# 除夕

除夕這天,我請了假,平安無事地睡到自然醒。絕對就是因此而失了戒心──這是我後來深刻的反省。

到了中午左右,兒子忽然很熱切地問我晚餐吃什麼。我看了看冰箱,對他表示:「應該是水餃。」,因為我想七點鐘就上床睡覺。

「可是……」兒子臉上的失落讓我有點胃痛,「可是拔拔說,殂系的晚餐很重要。」

該死,也許該帶兒子去看看牙醫,可是他幾顆小牙明明就還滿整齊的,為何除夕會被說得這麼危險?耳邊飄過了非常險惡的父親暱稱,然後我轉頭瞪向蜷縮在沙發上看圖畫書的老公,慢吞吞地開口:

「除夕的晚餐很重要?」

「那……那是……」共犯……不,主謀的老公表示:「那是一年一次,全家人聚餐的美好時機啊!」

「我們每天都一起吃飯!」我磨著牙告訴他這個無法忽略的事實。

「老婆……我真的很想吃妳做的菜。」老公抱著兒子,淚光閃閃地表示。

我放棄了,控制著額頭上的青筋,開口:「……要有什麼菜?」

我錯了。

「老婆……我們去買菜好不好?」偷偷摸進廚房確認冰箱以後的老公,以無比心虛的表情望著我。

冰箱裡面只有冷凍食品的樣子。

「不好……」

「我們去買長年菜啦……」

「不要,我討厭長年菜。」

「那吃了可以長壽啊!」

「是象徵長壽,然後我寧願不長壽也不要吃那種東西!」

「不~~那麼美妙的!長年菜雞湯不可以錯過啊!」

這是長年菜的部份。

「老婆,我們可不可以去買蘿蔔?蘿蔔糕很喜氣欸!好彩頭,還有步步高升欸!」

「你要我三小時內做出蘿蔔糕?」

「那我們去買成品嘛……」

這是蘿蔔糕的部份。

「老婆,我們可不可以去買水餃皮?」

「冰箱裡就有水餃!」

「一起包水餃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啊!這怎麼可以錯過?」

「只剩下五小時就要吃晚飯了!你想從剁餡開始做!?」我對著老公柔聲地、咬牙切齒地說。

該死,當初怎麼會答應老公,吵架不可以讓兒子聽到?

忍受了一小時的騷擾後,我同意老公帶我去買年菜,否則我都聽不到日劇演員在說什麼。

平常買菜都是上好市多,因此我毫無戒心地上車,看著老公車子發動,然後出了車庫,上路……

接著我發現方向怪怪的,有棟白牆藍瓦的建築越來越近。那個像廟一樣的東西看起來這樣眼熟,白色的牆壁和雕花窗戶也眼熟到讓人眼皮跳動起來。

然後車子開進了中正紀念堂的停車場。

「你這是要去哪裡買菜?」兒子在鄰居家,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吼叫。

「我……」老公眨了眨眼,滿臉期待,「南門市場很近啊!」

「那個擠沙丁魚的地方?!」我驚呼,然後老公猛點頭。

在我抓起老公的手,拉開礙事的衛生衣,對他微微一笑,然後狠咬一口以示懲罰後,我們前往年節限定的沙丁魚修羅場。然後帶著魚(年年有餘)、年糕(步步高升)、蘿蔔(好彩頭,我狠踹了某人一腳才把他從蘿蔔糕攤前面趕走)、我根本不會煮的髮菜(發財)、我還是不會煮的竹笙(升官),還有各種我記不得的東西,諸如我根本不認得的乾貨等等,離開災難現場。

「你已經是診所老闆了,你想升官到哪兒去?」我瞪著老公問,老公對著我傻笑。

「讓妳升官啊!」

「抱歉喔我不想!」我對著他大叫。

回到家,我才發現老公竟在一團混亂中,偷偷在袋子裡藏了一大棵長年菜。

「你……」我氣到冒煙。

「婕,長年菜我會煮的!」老公深情款款地無視越發熾烈的怒火,「我希望妳能陪我常常久久,所以妳一定要陪我吃長年菜。」

我還就算命中註定長命,也會先被你氣死。我翻翻白眼轉頭,老公在後頭傻笑。

那晚的年菜很災難,長年菜燒雞焦了;髮菜燒海參忘了勾芡,味道詭異;老公想盡辦法製造出來的烤麩吃起來很驚悚。煎魚沒熟,所以放回電鍋去蒸,既不脆也不香,濕氣很重的煎魚,不予置評。

而我看著粗細不一、形狀怪異的炒素菜,感嘆那和水餃、蘿蔔湯是少數味道正常的食物(外表不正常就算了)。

「寶寶,你看,這是發財喔。」老公挾著髮菜,非常開心地對著兒子說明。

我該不該懷疑這樣的諧音教學,就是讓兒子口齒不清的原因?

好不容易撐到吃完晚飯的時刻,我聽到綿軟芬芳床舖的召喚,非常迅速地洗好澡、換好睡衣,但在撲上床前被阻止了。

「麻麻,我們要一起守歲呀,拔拔說今天不能睡覺。」兒子張開短短地雙手,義正詞嚴地擋在床舖和我之中。

老公絕對是知道,他膽敢如此就會被我用枕頭悶死,才會派兒子來幹這種事。這太邪惡了,此風不可長。

「麻麻可以在床上守歲呀。」我抱起兒子摟了摟,放他下地的同時乘機窩進被窩,不料兒子站在床邊,一臉傷心。

「麻麻,拔拔說,如果不守歲,妳就會離開我們……」兒子抽了抽鼻子,眼淚還沒掉,鼻涕先流下來,但這不妨礙他出現淚眼汪汪的神情好凌虐我的同情心。

然後我再次證實,可憐兮兮的幼獸神情是會遺傳的。

正太好邪惡,還有為何我會嫁給一頭幼獸?我一面這麼想著,一面非常不情願地下床,跟兒子一起回到客廳沙發上,果然大頭的那隻已經坐在沙發上,抱著他自製的炸年糕(難怪我聞到有東西焦了)縮成穿山甲的模樣。

「我該教兒子別再上你邪惡的當嗎?」我滿臉笑容地坐到沙發上,聲音卻是非常地咬牙切齒。

「不,老婆妳不是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言九鼎重死駱駝……」老公可憐兮兮地丟出錯誤成語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讓我掐死你這穿山甲先!」在年夜殺人似乎不錯,反正警察在過節,也沒有空。


接下來是電視的爭奪,我想轉去Discovery好教育兩隻退化人形獸的科學程度,大隻的那個堅持想看紅白,小隻的那個……海綿寶寶。

「日本跨年都看紅白大賽的,那是傳統!」老公呈現穿山甲縮成團狀的狀況。

「那是十二月底!現在都二月多了!」我瞪著他,可惡,無時無刻不妨礙我把孩子教成科學家的夢想。他的夢想家都已經成功了說!

「可是今天也是我們的跨年,妳不覺得……」

最後我們一起看海綿寶寶。

到了十一點五十分,我假如再打一個呵欠,下巴就會掉下來,眼睛也花到完全分不出電視中藝人和如花的差別時,孩子的爹搖晃著我,在我起床氣發作的瞬間表示是要給壓歲錢的時候了。

我看看雙眼閃亮的兒子,再看看老公。

「我都還沒教他理財,也還沒給他零用錢,為何壓歲錢就……」我才說了兩句,老公就伸出手指抵著我的嘴。

「紅包是一整年的祝福啊!」,我輸了。

我翻箱倒篋以後對老公表示:「白包行嗎?」,上次堂哥的表哥的姑姑的媽媽過世時,我買了幾個白信封裝奠儀。

老公看著上書『奠』字的信封,過了好幾秒,我彷彿看見他臉有點發黑。最後我只好用血案一樣的春聯(村黏)殘餘的部份,折成個方形垃圾袋,在裡面放了十塊錢,放進兒子的手中。

外頭鞭炮聲劈啪響起,我也非常適時地昏睡過去。隱約聽見兒子的發問:「拔拔,為什麼去年的紅包是扁的?」

「噓……因為那是拔拔給的。」

可惡,原來他去年就給過,難怪兒子聽到紅包一點都不訝異。


# 初一

迷濛地睜眼,看見一大一小一對閃亮的眼神。

「麻麻,拔拔說今天要去拜年!」

「親愛的婕,妳在台灣有想探望的人嗎?」

我瞟了眼旁邊的鬧鐘,六點半。

怎麼辦,我沒有想探望的人,只有想幹掉的人。

「為何要這麼早……」

「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睏到飽~~」

他們唱起來了,很整齊的唱起來了……我再次確定,我是被陰了,我真的被陰了。

最後我說服他們,現在太早了,假如出去會被鄰居丟菜刀,而沒有糖果可以吃時,兩個傢伙只很好奇地望著我。

「為什麼?依照傳統不是要早起嗎?」老公很是困惑,兒子啥也不懂只知道在旁邊點頭。這兩個絕對套好招了。

我望著一個ABC白目,一個天真年幼的白目,悲傷到不能自己。

我怎麼可以嫁給白目還培養白目來危害世人呢?忽然我明白我的錯處,那就是對火星人說話,就應該用火星語。對白目說話就……

「你們知道嗎?」我將聲音放得既低且緩,「以前之所以要早起,是因為要起床確認年獸有沒有被趕走。」

老公和兒子都睜圓了眼睛。

「但現在大家都不過年,所以鞭炮放得不夠,必須晚起才不會被年獸發現!」

看著一老一少驚恐地奔出房門,我明白我總算成功奪回自己新春假期的睡眠。感動萬分地睡去,再次醒來時卻是被震耳欲聾的劈啪聲炸醒。

當我奪房門而出時,看見那一大一小正捂著耳朵在院子放鞭炮。

「原本想說昨晚妳昏倒了玩不到可惜,等今晚再來一起玩,原來真的不可以不遵守傳統,現在就跟寶寶來把鞭炮放掉。」老公滿臉嚴肅,「婕,妳不用害怕年獸,牠不會有機會進門的。」

我簡直悲痛到不能自己,同時憤恨起自己為何要使用白目語,那根本不會讓白目有半分的清醒,反而只會讓老公病情加重而已!

淚眼朦朧間,牆上的鐘只指向六點半。

早餐,原本打算煎蛋,卻被老公拼命地阻止,因為初一要吃素。

初一,被老公和兒子拖著敲遍整條巷子的門。

初二,再次被拖著早起,由於老娘的娘親早已跑去澳洲取暖,因此我們回了『娘家』的空屋,度過了換屋子睡的一天。

初三早上睡飽了些,在家混了一日,老公帶著兒子自己玩自己的,似乎是忙著剪窗紙,我總算覺得有過到一點年假。當晚也毫無阻礙地,八點鐘就上床睡去,讓我的幸福指數似乎回到了八十五分。

當晚,我半夜起床,想進廚房喝杯水,差點摔死後發現滿地都是生米。老公抱著被我的大叫聲嚇醒的兒子,非常即時地出現在廚房門邊。

「初三老鼠娶新娘,這是牠們的嫁妝啊!」兒子非常流利地,說出絕對是老公讓他背熟的鬼話。

我看看揉著眼睛,睡眼惺忪的兒子,和滿臉心虛的老公。

我其實是嫁給了年獸,對吧?他根本是披著人皮逼人過年的野獸對吧!?我好想宰了所有娶親的老鼠……


# 初四

昨晚早早睡去(因為老鼠娶新娘),雖然半夜有了生米驚魂,但我還是早早地醒來。

六點半。

老公和兒子都還酣睡著,我偷偷地把老公的鬧鐘給按掉,輕手輕腳地走去兒子房間。在小床邊上坐下,看著兒子兩公分的長睫毛微微顫動,口水沾濕一小片的枕頭,我猜不出他做了什麼夢。

順了順孩子特有的,柔軟到讓人超羨慕的細髮,撫了撫兒子柔軟粉嫩的面頰,替他拉好被子,再回到主臥去。

坐在床邊看著老公打鼾、磨牙,說夢話。

「老婆,我有沒有紅包?」老公喃喃自語。

捏住老公的鼻子,他呼嚕了一聲像頭小豬。看他睡得臉頰白裡透紅,和兒子一樣長的睫毛總讓我羨慕到想偷偷幫他剪掉。

就算是年獸,我也認了。

誰叫這樣可愛的年獸,讓人無法真的放起鞭炮去把牠給趕走呢?


#

初四,十點半,我被佛樂聲叫醒。

倏地坐起,我認出那是白痴高中同學曾經用伸縮喇叭對著我吹過的大悲咒。

「老公!!你在搞什麼鬼?!」

「初四要接神啊。」老公在牆上貼了張意義不明的紅紙,在紅紙前面放佛樂,到底是想請來什麼東西?

「你不是信基督嗎!」我吼叫。

「可是今天傳統上要接神啊。」老公滿臉無辜。

啊啊啊啊!!誰來幫我把這頭年獸趕回美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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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 蕁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